《西游記》里的素食-熱讀

我有一個創(chuàng)業(yè)靈感：開一家菜館，可以《西游記》素菜館，復(fù)現(xiàn)《西游記》里出現(xiàn)的菜式，有清之古風(fēng)，更有民間的詩意。

　　大概是由于豬八戒貪吃，我覺得《西游記》中對食物還是很重視的。第七十七回，大鵬怪要把唐僧師徒四人調(diào)到獅駝國去，還特意準(zhǔn)備了三十個會烹煮的，一路上“精米、細面、竹筍、茶芽、香蕈、蘑菇、豆腐、面筋，著他二十里，或三十里，搭下窩鋪，安排茶飯，管待唐僧。”光是這些食物名稱的羅列，便讓人有食欲，兩頰生津。

　　《西游記》里的素食，大致有兩類，一類是豪華精致型的，一般是皇室或者有錢百姓招待取經(jīng)團的，也包括資產(chǎn)深厚的妖精的款待，這一類都是“吃一看十的珍饈”。另一類，是質(zhì)樸原始型，一般是山間獵戶、鄉(xiāng)野村民的招待，它們都很簡單樸素，但是勝在原汁原味，風(fēng)味獨特。

　　設(shè)想中，我的鎮(zhèn)店招牌套餐菜譜之一，是“朱紫國套餐”。這是屬于第一類豪華精致型的。第六十九回朱紫國國王為答謝孫悟空治好他的惡疾，大擺宴席款待師徒四人，其中的素菜是：“幾樣香湯餅，數(shù)次透酥糖。滑軟黃梁飯，清新菇米糊。包包粉湯香又辣，般般添換美還甜。”

　　這幾樣素菜看起來第一感覺是很好吃，第二感覺卻是迷惑。什么叫香湯餅?又是湯又是餅，我們簡直無法想象是個什么形狀了。又什么叫“數(shù)次透酥糖”?也許“數(shù)次透”是指一種制作過程，用于形容其“酥”的程度?或者是有一種糖就叫“透酥糖”?那么“清新菇米糊”呢?總之，都是聞所未聞的食物。

　　鎮(zhèn)店招牌套餐菜譜之二，是“劉太保家宴套餐”。這是屬于第二類質(zhì)樸原始型。唐僧被劉太保邀請到家里去后，聲稱自己吃素，為難死劉太保了。幸好劉太保有個深具生活智慧的老媽，她侍弄一通之后，捧出了這么幾道菜：“將些山地榆樹葉子，著水煎作茶湯；然后又將些黃粱粟米，煮起飯來，又把些干菜煮熟，盛了兩碗，拿出來鋪在桌上。”并聲稱這些都是“極潔極凈的茶飯”。

　　這幾樣菜式的誘人之處，也跟當(dāng)時大難過后的平安氣氛有關(guān)。其實，山地榆葉是什么味道，我們并沒有嘗過，但是它首先肯定十分天然、清香。家中的干菜亦然。而“黃粱粟米”，光是那黃澄澄的顏色便足以叫人心馳了。

　　《西游記》中有兩個盛宴特別難忘。第一個是，唐僧被艾葉花皮豹子精捉進“隱霧山折岳連環(huán)洞”里去，綁在后園樹上，他的“難友”是一個樵夫。說到家中老母無人奉養(yǎng)，樵夫與唐僧相對落淚。后來，孫悟空救了唐僧，就順便把樵夫也救了出來，樵夫是知恩圖報之人，盛情款待了他們一餐。盡管樵夫說“只是幾品野菜奉獻老爺”，但羅列在眼前的，卻是這樣豐富的山珍野味：嫩焯黃花菜，酸齏白鼓丁，浮薔馬齒莧，江薺雁腸英。燕子不來香且嫩，芽兒拳小脆還青。爛煮馬藍頭，白漉狗腳跡。貓耳朵，野落蓽，灰條熟爛能中吃；剪刀股，牛塘上，倒灌窩螺掃帚薺。碎米薺，萵菜薺，幾品青香又滑膩。油炒烏英花，菱科甚可夸；蒲根菜并茭兒菜，四般近水實清華。……羊耳禿，枸杞頭，加上烏藍不用油。幾般野菜一餐飯，樵子虔心為酬謝!

　　乖乖不得了，若把這一份菜譜抄在我的素菜館的墻上，朗朗上口，芳香留頰，定有一股山野風(fēng)情直撲面而來。

　　另一個盛宴是“半截觀音”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款待。可以這么說，隱霧山樵夫那場山珍素宴是男性的，而無底洞白鼠精這一宴是女性的。你看“鏇皮茄子鵪鶉做，剔種冬瓜方旦名”，都是屬于精工細作的，一道菜里有幾種材料幾道工序，做法十分曲折。另外，水果繁多，也有女性特點，清雅。

　　說到女性特點的素宴，想到西梁女兒國國王的宴請。那一宴，最令人難忘的不是食物本身，倒是餐具酒杯。白骨精化成的那個姑娘，左手提一個青砂罐兒，右手提一個綠瓷瓶兒。青砂罐兒里是香米飯，綠瓷瓶兒里是炒面筋。香米飯和炒面筋不是什么稀罕物，但這么一包裝，就顯得余韻無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