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情是一粒藥-情感
幼兒園座椅上傳遞手絹的愛情,中學(xué)課堂里偷看紙條的愛情,被花邊新聞?wù){(diào)戲的愛情,被收款機精細核算的愛情,作為作料放進湯里的愛情,廣告宣傳畫傳播的愛情,文藝臺子夜時分講述的愛情,被父權(quán)鎮(zhèn)壓的愛情,被母愛嫌棄的愛情,等待在大使館門口的愛情……
啞巴一樣永不開口的愛情,聾子一樣從不聽取意見的愛情,癱瘓一樣不能再逃跑的愛情,化裝在漫長友誼里的愛情,掩護在深摯親情中的愛情,大水淹過還抱著柱子的愛情,投入井底依然仰望星星的愛情,被病床上無力的手攥起的愛情,被衰老的牙齒咬住名字的愛情……
愛情是一顆糖,喜歡它的是不是孩子?愛情是一粒藥,服用它的是不是病人?
——周曉楓《寫給匹諾曹》
有關(guān)薛嵩搶到紅線的事,還有另一種說法是這樣的:他不是在山上,而是在水邊逮住了她。這地方離鳳凰寨很近,就在薛嵩家后面的小溪邊上。
紅線在河里摸魚,身上一絲不掛,只有攔腰一根繩子,拴著一個小小的漁簍,就這樣被薛嵩看到了。他很喜歡她的樣子──她既沒有文身,也不嚼檳榔——就從樹叢里跳出來,大叫一聲:搶婚!紅線端詳了他一陣,嘆了一口氣,爬上岸來,從腰間解下漁簍,轉(zhuǎn)過身去,低下頭來說:搶吧。
按照搶婚的禮儀,薛嵩應(yīng)該在她腦后打上一棍,把她打暈、搶走。但是薛嵩并沒有預(yù)備棍子。他連忙跑到樹林里去,想找一根粗一點兒的樹枝,但一時也找不到。
可以想見,假如薛嵩總是找不到棍子,紅線就會被別的帶了棍子的人搶走,這就使薛嵩很著急。后來從樹林里跑了出來,用拳頭在紅線的腦后敲了一下,紅線就暈了過去。然后薛嵩把她扛到了肩上,此時她又醒了過來,叫薛嵩別忘了她的漁簍。
直到看見薛嵩拾起了漁簍,并且看清了漁簍里的黃鱔沒有趁機逃掉,她才呻吟一聲,重新暈了過去。此后薛嵩就把她扛回了家去。
——王小波《萬壽寺》
戀情纏綿一點兒,愛情浪漫一點兒。戀情平和,愛情熱辣。戀情綿長,愛情短命。戀情像一匹棉布,手感親切溫暖。愛情像一襲絲綢,摸上去滑膩馥郁。戀情是說不出的感動,愛情是感動的瞬間。戀情的結(jié)束像節(jié)日的焰火,美麗過去,剩下零星的光在空中落下,有種依依的感情在里面。愛情的結(jié)束是除夕的爆竹,一聲爆響后,干脆,干冷,只剩耳膜隱隱地疼。
——趙趙《戀情與愛情》
我坐在池塘旁的那些歲月,馮玉青在村里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走動,曾給過我連續(xù)不斷的憧憬。這個年輕的女子經(jīng)常是手提木桶走來,走到井臺旁時,她的身體就會小心翼翼。她的謹慎便要引起我的擔(dān)憂,擔(dān)憂井旁的青苔會將她滑倒在地。她將木桶放入井中彎腰時,腦后的辮子就會掉落到胸前垂掛在那里,我看到了多么美妙的搖晃。
——余華《在細雨中呼喊》
我們浪費掉了太多的青春,那是一段如此自以為是、又如此狼狽不堪的青春歲月,有歡笑,也有淚水;有朝氣,也有頹廢;有甜蜜,也有荒唐;有自信,也有迷茫。
我們敏感,我們偏執(zhí),我們頑固到底地故作堅強;我們輕易地傷害別人,也輕易地被別人所傷;我們追逐于頹廢的快樂,陶醉于寂寞的美麗;我們堅信自己與眾不同,堅信世界會因我們而改變;我們覺醒其實我們已經(jīng)不再年輕,我們的前途或許也不再是無限的,其實它又何曾是無限的?
曾經(jīng)在某一瞬間,我們都以為自己長大了。但是有一天,我們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長大的含義除了欲望,還有勇氣、責(zé)任、堅強以及某種必須的犧牲。
在生活面前我們還都是孩子,其實我們從未長大,還不懂愛和被愛。
——葉京《與青春有關(guān)的日子》
網(wǎng)戀如同戀自己的影子,想象與自戀不斷地催生新的激情。不過,網(wǎng)戀的界定,有時就好像傳統(tǒng)文學(xué)與網(wǎng)絡(luò)文學(xué)一樣,難以準(zhǔn)確地劃分。比如說在網(wǎng)上認識了,然后戀愛的,統(tǒng)稱網(wǎng)戀,那么,組織上介紹的,是否就可以稱為組織戀;電話認識的,是否就叫做電話戀,抓小偷認識的,就可以叫盜竊戀呢?
我們通常認為所謂的真實,應(yīng)是看得見、摸得著、把握得住的。我覺得真實指的就是你的內(nèi)心,你的感覺,有時候網(wǎng)戀比現(xiàn)實中的手拉手更激動人心。但是,無論什么戀,終歸要走到一起談心談理想吃飯睡覺的,從本質(zhì)來說無區(qū)別,只不過他走的是一條要交些過路費的高速公路而已。
——盛可以
張玲摘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