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人的寵物-文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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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人的寵物-文明

“我要一只貓,我現在就要一只貓。要是我不能有長頭發(fā),也不能有任何有趣的東西,我總可以有只貓吧。”
  
  從芝加哥的橡樹公園到潘普洛納的城市大廳,從巴黎的圣米歇爾大街到哈瓦那的科希馬爾漁村,海明威帶著“雪球”和它的后代走遍世界諸城。“雪球”是他最愛的一只六趾貓,貓在這位硬漢作家生活中的地位,從他飲彈自殺前留下的那句“晚安,我的小貓”的遺言里可見一斑。隨著城市化進程被摁下加速鍵,城市里的寵物貓也開始自身的發(fā)展歷程。
  
  那么,一只貓到底要經歷什么,才能走進千家萬戶?
  
  法國歷史學家埃里克·巴拉泰是研究動物學的專家,他為寵物貓在城市里的發(fā)展史勾勒出幾個迥然不同的階段。
  
  古埃及時期,尼羅河沿岸到處是稻田和小麥,這些植物吸引了很多嚙齒類動物。這時,貓以“埃及守護者”的姿態(tài)橫空出世,成為尼羅河文明里為數不多的、能和法老共享神明的動物。貓保護糧倉,使得野貓在非洲走紅。由于當時還沒有家養(yǎng)貓一說,于是野貓成了古埃及時期的“網紅”。
  
  希臘歷史學家迪奧杜拉斯·塞庫魯斯曾這樣描述貓在古埃及的高貴境遇:貓居住在寺廟里,人們用牛奶、面包和尼羅河魚喂養(yǎng)它們。貓的地位逐步攀升,連那些照看貓的人的社會地位也因此而提高。
  
  埃及人認為,如果蛇統(tǒng)治世界,地球將會被夜晚統(tǒng)治,永遠不會出現白天和太陽。這也讓“蛇的天敵”——貓——成為某種神化符號,甚至有人說,那些進入埃及人居所的貓,其實是太陽神派來的使者,它們是為了拯救即將被蛇所征服的世界而與人類打成一片的。
  
  這是貓,或者更具體一點說,是寵物貓的地位在有城市雛形的世界各地達到的第一個巔峰。在貓被看作太陽神和巴斯泰托女神之后,古埃及文明開始走下坡路,埃及人也開始對貓亮起屠刀——他們把貓殺掉做成木乃伊,并作為供品供奉神明。
  
  其實,貓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就已經進入不少家庭了,而且在家庭里一直擁有特殊的地位。
  
  “埃及有一幅畫,畫中的貓坐在人的腿邊,這是貓第一次以藝術形象出現在畫作中。”巴拉泰說。
  
  寵物貓在此后被禁止售賣,不過有膽大的水手把貓帶到船上進行走私。于是在地中海國家的港口城市,很多去歐洲和印度的輪船上都有搖著尾巴的寵物貓。
  
  進入古羅馬時代,談論貓似乎成了一個禁忌,這也是貓在城市發(fā)展史里經歷的一個艱難階段。在羅馬,人們最喜歡的寵物是鳥,這就讓貓的到來成為一種威脅。“即使到了17世紀,地中海國家的人們對貓的批評依然存在,因為貓動搖了鳥作為寵物在人們心中的地位。”
  
  羅馬人認為貓是荒淫無度的,于是在三四世紀,貓成了禁語的代名詞,羅馬、希臘對貓的譴責,以及宗教對貓的妖魔化延續(xù)了好幾個世紀。
  
  貓重新找回自己在城市生活里的重要地位,是在14世紀初。在當時的歐洲,貓去世后會被主人埋葬在墓地里,有條件的還為貓立起墓碑,這也昭示了貓在文藝復興時期地位的回升。
  
  貓在真正意義上成為“城市人的寵物”是18世紀的事了。養(yǎng)寵物貓的貴族把自己對城市生活的情感和向往投射到貓的身上。“尤其是法國貴族,他們覺得自己細膩、優(yōu)雅,于是也這樣打扮貓,給貓戴項鏈、噴香水,讓貓渾身香噴噴的。”巴拉泰說。
  
  到了19世紀初,在印象派畫家莫奈和雷諾阿的作品里,貓已經成為人類家庭的成員。相比于狗的忠誠與耿直,貓因高冷的個性得到作家和藝術家的喜愛,這也賦予了那些以貓為題材的作品些許布爾喬亞式的風情。
  
  “浪漫主義時期的藝術家也喜歡貓。由于長期自認為被城市拋棄并被邊緣化,他們大多離群索居,不被大眾喜愛,所以貓成為他們抒發(fā)情緒的寄托物。”巴拉泰說。
  
  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,養(yǎng)貓在發(fā)達國家大城市的中產階層形成一股潮流,貓成了獨立自主和向往自由的動物。1983年,比利時漫畫家菲利普·格呂克的代表畫作《貓先生》出版,那只有著圓圓的大鼻子、尖尖的耳朵的胖貓形象迅速走紅,格呂克也借胖貓之口調侃自己的創(chuàng)作過程:“如果有一天繪制這個漫畫的人死了,我只好自殺了。——貓先生。”
  
  “人類不是情深義重的動物。他們在人際交往中流的淚、做出的同情姿態(tài),只是生而為人必須繳的稅而已。這種混淆視聽的表演其實是一種非常費心神的藝術。擅長表演的,都是被尊為‘此藝術領域中比較有良心的’,在社會上非常吃得開。”這段話來自夏目漱石的小說《我是貓》。巴拉泰坦言,自己很喜歡這種以貓的視角來觀察和反思人類的行為。
  
  “我其實反對‘寵物貓’的叫法,因為誰從來都不是誰的寵物。人和動物應該是平起平坐的關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