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代人的風度與浪漫-流行·視覺
再無一個年代,同民國,如此名士群起,俊杰橫出:
狂放如辜鴻銘,生在南洋,學在西洋,婚在東洋,仕在北洋,扎著辮子,執(zhí)教北大;豪宕如陳寅恪,這個“全中國最淵博的人”,以自己的一生為“獨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”做注腳,晚年因一顆紅豆,感慨系之,“著書唯剩頌紅妝”,揮筆寫下《柳如是別傳》;桀驁如魯迅,滿身長刺,攻擊人生,卻也有“無情未必真豪杰,憐子如何不丈夫”的溫柔一面;俊逸如沈從文,追溯人性之善,人情之美,沉醉在他的湘西桃源……
那一代人,一身的風骨與氣度。在學問事業(yè)中尋求安身立命之所,在心靈的跋涉中追求理想人生,點燃了一個時代的浪漫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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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代人,愛情激蕩于血液。
民國,可謂“羅曼蒂克實驗期”。他們的愛情,關乎理想,迸發(fā)生命熱度,人人都是浪漫騎士。
“我沒有別的方法,我就有愛;沒有別的天才,就是愛;沒有別的能耐,只是愛;沒有別的動力,只是愛。”
徐志摩的愛情宣言,嘹亮、赤誠,勝過任何一只夜鶯的歌唱。有誰這樣赤子般地視愛情為全部生命、全部理想?舍志摩其誰,舍那一代人其誰?
王賡在退出三角角逐時,不忘向徐志摩與陸小曼舉杯祝福;卞之琳的單戀,化作最空明的詩,裝飾了愛人的風景;沈從文與張兆和經(jīng)歷了“紅玫瑰”的侵入后,依然風輕云淡看細水長流。
即使薄幸如胡蘭成,卻也寫出清嘉動人的《民國女子》,對張愛玲洞若觀火,他始終是最解愛玲風情的人—外人豈能責怪張愛玲在愛情面前盲了眼,她屬情于他,也真是結了一段同心。
因為懂得,所以慈悲。慈悲是一種大風度、大胸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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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代人,書香浸淫在心智。
他們學貫中西,大師風范,是最后的文化貴族。他們視做學問為畢生的追求與幸福,且開辟園地、頗多建樹,后人難望其項背。僅就白話文寫作而言,知堂文章苦茶般的沉郁而幽宕,語堂文章的幽默灑脫使人如沐春風……百家風流。
到底是老派知識分子,滿襟的智慧與從容,一生的淡泊與浪漫。他們的浪漫又何其簡單:一卷書,半日閑,花草茶事,書畫筆耕。精神生活的富足,使他們從塵世生活里脫俗出來,勝卻人間無數(shù)。
楊絳說錢鐘書:“只要有書可讀,別無營救。”錢氏夫婦,是真正的讀書人。關起門來,淡漠了繁華。歲月之簡寧,心境之閑靜,如此徹底與純粹。周有光與張允和夫婦每日伴著廳室書香與庭院清閑“舉杯齊眉”。他們守住一窗的寂靜與書香,施施然修出一顆智慧心、淡泊心。
書能洗心,潔品,立志,立說。而如今,物欲橫溢,書香難覓。世上還剩多少個真正的讀書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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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代人,青春盛放于面頰。
民國是個獨具美學意義的年代,在最后的古典與最先的摩登之間,青春蘇醒,生長出一種美的姿勢。旗袍與洋裙,交相搖曳,映襯出淑女的貞靜,女郎的摩登。小曲與爵士,咿呀流轉(zhuǎn),吟唱出花樣的年華,粉飾的太平。
民國時期的服飾風尚,名媛攝影,老上海電影,它們折射出的文化美學,風月無邊,其人性魅力與社會風情,在今日依然令人驚艷。
青年,是新的青年,當Mr。某遇上Miss某,可以談一場看電影獻玫瑰的羅曼蒂克的戀。
舊的體例在解體,新的生活在構建,國學作底蘊,西風正吹拂,人人是蒙娜麗莎,青春與微笑從一個被禁錮的時代里撲哧冰釋,在另一個時代里怒放出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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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民國,古風尚存,青春亮烈。在民國,名士風流,淑女窈窕。風花雪月里,是一代人的風度與浪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