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這覆滿青苔的小巷-文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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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過這覆滿青苔的小巷-文苑

流星
  
  見過的月亮,見過的夜,都散發(fā)著古樸、安詳?shù)臍庀ⅰ?br/>  
  我沒有見過流星,也許流星可以使夜空生動吧。
  
  今晚的月亮,暗黃色的光芒將四周的浮云照得格外縹緲,好像云端的宮殿,開滿暗黃色的花。月亮的光暈很溫暖地守著夜空的一小塊空地,我被這種景象陶醉,也企盼這時看見流星——那似乎離我很遙遠的童話。
  
  許多童話故事中說,看見流星時許一個愿就可以實現(xiàn),我對流星充滿向往,卻在十幾年里沒有見過一次。小的時候我說看見流星是不會許愿的,認為有太多人向它許愿,流星太沉了,就下降得更快了。
  
  即使我這樣說,流星也沒有聽見,它一直被濃霧裹著,被無形的玻璃板隔著,我和流星,似乎很早以前就認識了,因為它的形象在我的腦海中十分清晰,宛若夢境一般。
  
  一道亮麗而微弱的白色光,有著身后軌道的流星,身后的軌道和流星消失的速度一樣快,就這樣常常滑過我的記憶。
  
  我堅信我是認識流星的,或是在什么時候見過,只是現(xiàn)在還想不起來。
  
  看著月亮與它照亮的一片夜空,我希望流星就在附近,看著。
  
  其實我的話是真的,每一顆在夜空的星星都會成為流星,只是有時我們看不見,它何時凋零,何時墜落,我們無法去預料,可是它卻成為許多人的美好的夢,惟獨我在原地執(zhí)著地說,我是認識流星的。
  
  如今,認識不認識又有何關系呢?
  
  一瞬流星,它的短暫注定了它的一種凄涼的美麗;它的短暫注定了它給了人無限回味的空間;有人想要擁有它的美麗,卻沒有人希望得到它的短暫,它的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。
  
  見過的月亮,見過的夜,都散發(fā)著古樸、安詳?shù)臍庀ⅰ?br/>  
  流星是無聲的,它也許聽不見什么,因為我們期求看到它時,它沒有回應。
  
  如果在曇花的一路上灑滿流星,我想,這一路將格外漫長。
  
  失去
  
  抬起頭,看到的盡是書,那些書像要撲下來似的,每一本書所概括的內容都讓我看不到它的邊際。
  
  筆停下了,我想不起剛才在寫什么,看著四周熟悉的場景落滿陌生的塵埃,我的腦子像電腦硬盤,不斷刷新記憶。
  
  換一個角度仰看書柜,書從另一個方向搖搖欲墜。我看見用鐵絲環(huán)串起來的本子,一圈還是一圈,這使我本來雜亂的思緒里又像掉進了幾只彈簧,搖搖晃晃地碰撞,撞到哪兒就想到哪兒。
  
  我看了看筆下的作業(yè),索性放下筆起身,遙想窗外。
  
  零散的思緒像一地傷花,在我的身后飄飄然。
  
  我從沒見過真正的大雁,小的時候我一直傻傻地將鴿群當成大雁,我從它們沒有章法的飛翔中堅信“人”是有另一種寫法的。
  
  后來,我見過了大雁,但我不相信大雁的相貌,有點像棕色的野鴨,或許大雁還有其他顏色的,可是,我幻想中的大雁,是銀白色的,眼睛與嘴透著純金色的笑。它們滑過月亮時就像在彈一把琴,不會用很大的面積覆蓋月亮,月與雁都如金銀的柳葉,這是夜空最精致的花園。
  
  如今,在窗外又看見了鴿群,還是那樣無秩序地飛翔,我感謝它們,曾經給了我一個多么美麗的想象。忘記了我在何時看到一本圖文精美的《動物世界》,我津津有味看的時候,有多少夢境,在身后快速地凋零?
  
  逝去時有哭聲嗎?我為什么聽不見?!
  
  意識不到自己失去的,也許是這世上最令人悲痛的事情了。
  
  回到書桌前,那環(huán)圈的本子依然圈著它不舍得放棄的東西,而我又將剛才的所有思緒拋到了窗外,樓很高,我想也許自己聽不到那墜落的聲音了吧。
  
  筆動了動,我試著趕上表那一秒一秒的流逝聲,我趕上了,可回顧的時候,卻覺得這一段只有秒聲的記憶很空虛。
  
  風走過了,每一天如風一般走過了;陽光暗了,每一天如陽光一般暗了??床磺迩胺降穆?,只知道一直向前走——格式化的完成每一天早已準備好的任務。
  
  書的世界沒有邊際,我連一本書那泛著白色浪花的邊際都沒有望到。
  
  我只知道迅速地遺忘,世界上最大的痛苦,莫過于意識不到自己失去的,而世上最無奈的無奈,將是意識不到自己一直痛苦著。
  
  走過這覆滿青苔的小巷
  
  走過這覆滿青苔的小巷,有雨在那邊等我。
  
  云依然淡雅,飄浮在淺淺的天空。天空是淺的,因為它的顏色并非深不可測。
  
  小雨早就開始滴了,滴在我淡藍色的風衣上,又匆匆滑落了。雨在小巷里從來不逗留,一朵云飄過的時間,它們落在青灰色的瓦檐上,很快就滲進去了,輕得讓人覺察不到它的存在,那些青苔,又很好地隱藏了雨的聲音。
  
  雨在小巷里只跟一棵矮矮的樹說話,也只有樹上的葉子聽得懂雨的傾訴。
  
  這棵樹似乎蒼老了,許多植物依附在他的身旁隨秋天一起去了。如今,樹的腳邊又抽出了一枝嫩芽,不知名的,展現(xiàn)著無限的綠意。
  
  老樹仿佛一眼看透了小芽并不長久的路的盡頭,憐惜地嘆息,同時不知是喜是悲地感謝蒼天賜予他一條長長的路。
  
  不知道老樹是否挺拔過,高昂過,鳥兒說從記事起,這樹就佝僂著,那枝低垂的樹枝還一直被人們當衣架使用。
  
  說不清是人們在樹很小時就使用這根樹枝使他不再生長,還是樹長大后主動彎下腰伸出一只手臂說他愿意永遠幫助人類,反正這根樹枝上搖曳的很少是綠葉,而是五顏六色的衣服,樹卻從沒半句怨言,雖然沒有一個人在晾衣裳時輕輕說聲謝謝。
  
  這一條短短的,在許多時候都是煙雨朦朧的小巷,無論小巷籠罩著多深的白霧,只有這一棵樹,總是很清晰地站在那里,也許是因為青磚灰瓦的顏色過于單調,這惟一的綠色便顯現(xiàn)出來的吧。
  
  分辨不出這條小巷是否在下雨,它一年四季都很潮濕,蘑菇不客氣地鉆出墻角,出現(xiàn)在家中的墻壁上;各種各樣的小昆蟲常常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,成為窗外最近、最生動的風景。
  
  慢慢走出了這條朦朧的小巷,回頭看看,那棵樹真的很清晰地站在遠處,淡淡的綠意中透著幾絲淡淡的寂寞。
  
  雨似乎下大了,它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它們的存在,真的,走過這覆滿青苔的小巷,有雨在那邊等我。
  
  小紙船
  
  柳絲將嫩綠色融入晚風,漆黑于是又增加了一層,雨剛剛下完的夜晚,還留有雨的氣息,風在河面,我看不見,我無法感受到遠處泛著淺淺波紋的,是湖,還是一片雨跡未干的青草地。
  
  繼續(xù)走,穿過這永遠的黑夜,今夜的月亮是惟一的月亮,是今夜湖上漂著的小紙船看到的屬于最后,屬于永恒的月亮。
  
  曾經也疊過紙船,隨后小心地將它放在湖面上,風帶它走了,看到它越漂越遠,突然間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。我感覺到小紙船的寂寞,感覺到湖面上掩映著綠樹紅花,此時都力不從心,感覺小紙船似乎要被那樣多的色彩吞沒,它孤單地哭了,靜靜沉入水中,看著它一點一點下沉,我想將它取回再不將它遺失,或希望它漸漸會重新變成一張平整的紙漂上來。
  
  陽光波光粼粼地灑在小紙船下沉的地方,我多么想看到此時出現(xiàn)什么奇跡,比如說:小紙船突然完好無損地出現(xiàn)了,上帝不肯將奇跡賜給一只小紙船,我的心已擱在小紙船上,隨它漂在湖的哪一層,連自己也不知道。
  
  此時此刻,在月光的清輝下,我竟然在相同的湖上看到了一只小紙船,泛著塵土的記憶浮上來了,那絕對不是我放進去的那一只吧,僅僅是別人放進去的,乘著美麗的夢嗎?我目送它漸漸劃入黑暗,一切無聲。
  
  這么多年,那條并沒有挾帶什么夢想的小紙船依然在水底,無論它是否已經變成了多少碎片,它永遠活在一個湖里,小小的湖。
  
  記得那天,我興致勃勃地問爸爸媽媽能不能過幾天來看看小紙船在哪里漂著。
  
  “早都不知道沉到哪兒去了。”
  
  這是我得到的答案,我撅起嘴,一個人將小紙船輕輕放在波紋上,我連它幾天沉下去都沒有相信,怎么會相信這么快的時間沉下去呢?
  
  一個是陽光燦爛的夏季,一個是月光悠悠的秋日,我有了同一時間的憂傷,同一時間的擔憂,奇跡獻給了不同時間里相同的房間——憂傷的房間,是歲月創(chuàng)造了奇跡,還是奇跡擁抱了時光?
  
  無心去思考任何,夜繼續(xù)走,繼續(xù)走,它沒有小紙船下沉的路長,它沒有小紙船一路上的寂寞,無論夜的黑暗中是怎樣的空洞,也沒有此時我的心空洞。
  
  與心情無關
  
  木門,漸漸老了,它悲哀,它嘆息,它將所有慢慢回憶,帶著淚光,木門睡了。
  
  醒來后,上天給它了怎樣的一個故事,是玩笑嗎?
  
  在枯老的,皺紋般的木頭上,有一枝嫩綠的芽,無限的綠意展現(xiàn)在木門的眼中,眼淚被風干了,它的眼中是一株真實的綠芽,嘆息停止了,一切抱怨消失了,哪怕這是夢,木門也會好好的珍惜。
  
  假如一直責怪失去的,失去的便更多了,上帝讓我們失去的同時,讓我們獲得著,將快樂的要求降低一些,其實是將自己的好心情提高了許多。
  
  豎琴的弦斷了,它失去了多少個音符,但它將會擁有更多的陽光與月光,它的心能盛下更多的來自世界的歌,那又何必為一根弦傷心?
  
  其實憂傷是自己創(chuàng)造的,每個人都是很厲害的創(chuàng)造者,奇特的是,創(chuàng)造之后我們又在責怪,想要將它丟掉。就像我們將它緊緊握在手中,卻在連連嘆息這東西甩不掉。
  
  將一些憂愁講出來真的很可笑,我們笑過之后繼續(xù)憂愁,讀不出憂愁的喜怒哀樂,自己的心情也讀不出,不思考心情問題就不存在有形的心情,無形的,一切都是無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