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紛飛中的加急電報-開卷故事
趙家全,揚子石化乙烯裝置的檢修工人,共產(chǎn)黨員。這個故事發(fā)生在32年前,那時趙家全40歲左右,外地人。他沒有給我們留下更詳盡的其他資料,他也沒有高大形象,沒有豪言壯語,可他以一個普通工人的本色,詮釋了一個今天讀來仍令人動容的故事……
趙家全,揚子石化乙烯裝置的檢修工人,共產(chǎn)黨員。這個故事發(fā)生在32年前,那時趙家全40歲左右,外地人。他沒有給我們留下更詳盡的其他資料,他也沒有高大形象,沒有豪言壯語,可他以一個普通工人的本色,詮釋了一個今天讀來仍令人動容的故事……
20世紀(jì)80年代中期,隸屬中國石化的揚子、上海、大慶、齊魯四大乙烯的建成投產(chǎn),在中國“四化”建設(shè)的宏偉藍圖中,是一枚枚舉足輕重的棋子。揚子石化30萬噸乙烯定于1987年7月建成投產(chǎn),就在相距投產(chǎn)僅7個月的1986年冬天,裝置、機泵的試車運行正進入緊張的階段,如果有一臺關(guān)鍵設(shè)備或機泵“卡殼”,投產(chǎn)將不得不延誤,而代價是一天一百萬元的損失!
這個并非杜撰的故事,就發(fā)生在1986年的冬天。
那天,正下著大雪,收發(fā)室的姑娘小尹喘著氣沖進乙烯車間辦公室,把一張紙往主任手中一塞:“加急電報!”話音未落,主任的心就“撲通撲通”地狂跳起來,瞧這丫頭火急火燎的樣子,準(zhǔn)沒好事!
主任用顫抖的手抽出電報一看,突然愣住了:“哎喲,這是趙家全的!”她心慌意亂,說了聲“糟”,拉開門就往外跑。
路上大雪紛飛,百米光景的路,主任就成了雪人,她帶著一股寒氣,闖進了廠房。
廠房內(nèi),十幾個人圍著一臺解體的壓縮機正在搶修,正是這臺壓縮機,在試運行時發(fā)生了故障,如果不能及時維修好,后果十分嚴(yán)重。
“老趙呢?”主任著急地問身旁一個小青年,“你們班長呢?”
這當(dāng)口,人堆中有一個人,正俯著身,用聚光燈檢查著關(guān)鍵部件,那人正是趙家全,他聽到聲音站起身來,問:“啥事兒?”
主任朝著老趙揚了揚手中的電報紙,說:“加急電報,你的!”
老趙愣住了,原本黑黢黢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。他給家里定過規(guī)矩:非死人失火,不準(zhǔn)發(fā)電報。而今天家里居然來了加急電報,這薄薄的一張紙,重如千鈞哪……
主任上前幾步,把電報遞了過去。
突然,老趙向后倒退了一步,那張電報紙如同一塊炭火,滾燙滾燙的,使他不敢往前一步。他連連搖手,大聲嚷著:“不,我不看,我不看!”
主任吃驚了,十幾個人全都呆住了。
主任竭力使自己的語氣平緩些,說:“老趙,你這是怎么啦?別著急,我念給你聽,好嗎?”
老趙蔫了,蹲下身將頭埋在膝上,壓低的聲音幾乎是在乞求:“別念,一個字也別念,我現(xiàn)在什么也不想知道。我腦子不能亂,一亂,這活兒也就亂了。再給我兩小時,兩小時……我得把這活兒搶完。”
主任發(fā)急了:“老趙,這不成,活兒我再派人頂著,你這事兒可耽擱不得呀!”
主任話雖這么說,心里卻明白,這臺大型壓縮機是進口的,而且只有一臺,沒有備機,是即將投產(chǎn)裝置的“心臟”,如果不及時修復(fù),整個乙烯裝置的投產(chǎn)將延誤,損失是巨大的,而這活兒也只有老趙能拿下來。
現(xiàn)場一片靜寂,誰都不敢吭聲。
老趙緩緩站起身來,如同一尊定格的雕像。猛地,他大吼一聲,如炸雷一般:“都愣著干啥,干活去!”
老趙扭過身,不再看主任,但從那緊蹙的眉尖上可以窺視出他內(nèi)心的焦灼、不安、憂慮……
主任嘆了口氣,把電報揣進兜里。大家又忙碌起來,但每個人都盡量讓動作輕點再輕點,唯恐撞擊老趙那顆正在滴血的心。
起重機終于“隆隆”地開動了,巨大的吊鉤在哨聲中將機器吊起就位。電閘合上了,機器輕快地轉(zhuǎn)動起來。
主任走到老趙面前,遞上了電報。
老趙只瞅了一眼,淚水便奪眶而出,電報上寫著:“英車禍傷重速回。”英是他的妻子。
老趙號啕大哭,踉蹌著走在風(fēng)雪之中。當(dāng)夜,火車帶走了老趙。
幾天后,老趙回廠了,他的身邊多了個12歲的女孩,那是他的女兒,一個剛剛失去親娘的孩子。小姑娘對大家說,如果爸爸早到家兩小時,還能看上媽媽一眼,媽媽等得他好苦好苦。
主任哭了,她知道,如果老趙不為那活兒耽擱兩小時,正好能趕上一趟快車。
在以后的日子里,每當(dāng)新工人進廠,主任都會動情地講述老趙的這個真實故事。有一回,一個小青年聽了,不以為然地嘀咕了一句:“丁大點事兒,也值得這么張揚!”主任立馬就火了,咬牙切齒地罵了句“混蛋”。
很快,全廠都知道這位女車間主任第一次開口罵人了……